“殿下,戈伦先生求见”,“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佣人贴心的给主人掩上屋门,玛利亚边摆弄着绿叶边用喷壶洒水,动作不紧不慢,“他比我想象的要快,优弥娅”,原本空荡的座椅上出现了优弥娅的身影。
    “戈伦,你怎么在这儿?”绍勒踏出大门迎面遇上由侍从请进来的戈伦
    “呵,看样子你在这里住的不太好啊”戈伦答非所问,因大皇子遇刺绍勒和玛利亚婚礼没有大办,绍勒和玛利亚作为新婚夫妻搬进新的府邸,但绍勒只觉得压抑每周只工作日装模作样住几天,好在玛利亚心思不在他身上也就由着他来,今天便是绍勒回公寓的日子
    绍勒对戈伦的揶揄不置可否,他和戈伦在教会共事多年,关系虽然达不到和亚诺那般亲密,但也算得上和谐,彼此之间偶尔开几次玩笑实属正常,绍勒停住离开的脚步,转而和戈伦同进府内,“你还没说你来这儿是干什么的”
    “我来是有问题想请教玛利亚公主”戈伦目不斜视,全然没了刚才的嬉皮笑脸
    “原来是这样,那就祝你早日解开疑惑”绍勒不是不懂得察言观色的人,就在刚刚,戈伦态度变得微妙,绍勒出于礼貌进行最后的寒暄,两人腿长步子迈得大,这一会儿的功夫就走过走廊来到大厅
    戈伦在大厅门前站定,斜眼看着绍勒,“我已经有了答案,来这里只是向玛利亚公主验证一下”戈伦的丹凤眼瞧人本就有点强势、高傲的意味,现在他有意表现出来,蔑视的毫不遮掩,戈伦嘴角上扬冷笑道“这还得多谢绍勒先生”
    戈伦的情绪转变之快得让绍勒咂舌,他们一个教会一个议事会立场不同,虽然绍勒没有抱希望可以永远像以前那样相处下去,但没想到会这么快,前一秒还互开玩笑下一秒就变了脸色,绍勒收敛起笑容变了称呼“戈伦先生是什么意思”
    戈伦进入室内,“就到这里吧,绍勒先生不用送了”大门缓缓合上,问题的答案随着戈伦一起留在了这个他处处都生厌的府内。
    戈伦抬眼看着玛利亚一步一步走下楼梯,佣人有秩序地离开,啪嗒的高跟鞋声、窸窸窣窣的退场声,在所有声音消失时,戈伦稍显急迫地开口“开门见山,我来这里是想让您物归原主”
    玛利亚从容不迫地坐在沙发上,摆弄放在桌子上的插花,“戈伦先生是想讨回什么呢?”
    “您很清楚我在说什么”大皇子遇刺,牌局被打乱需要重新洗牌,可皇太子之位不会空缺太久,牌桌上缺了一方就会有新的人顶替上来,是谁急缺上桌的机会?绍勒擅闯皇子府怎么就那么巧和卡珊刺杀同时发生?以及最大的得益者又是谁?戈伦大胆设想是皇子遇刺后存在感十足的玛利亚后,一切就昭然若揭。
    戈伦坐在侧对着玛利亚的单人沙发上,玛利亚作为始作俑者没有半点慌张,恐怕今天他来也全在玛利亚的算计之内,“如今既已上了牌桌却还控着卡珊不放,无非是想为自己多拿些筹码”
    玛利亚用剪刀修剪变黄的枝叶,“说清楚点啊戈伦先生,是卡珊还是欧德呢”,剪刀开合,哒的一声黄叶掉落在桌子上,戈伦登时坐直身子,仿佛剪刀刚才剪断的不是枝条而是他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神经线
    “别紧张戈伦先生,我只是想知道欧德和卡珊,您会如何选择”玛利亚轻嗅手里这支被折断的百合花
    戈伦视线无意落到玛利亚优美的肩颈线,无论什么时候玛利亚肩背都挺得笔直从不放松,这是十几年毫不懈怠仪态教育的结果,他和玛利亚同龄不同届,初见时玛利亚尚未能完全掩饰好自己的野心,不仅是戈伦自己,包括亚诺、绍勒、欧德在内的所有人对此心知肚明并闭口不谈,去掉对这位经受淑女规训的公主有这样大野心的震惊,唯余沉默,而他们保持沉默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轻视,对一个无实权公主的轻视,以及对一个女人的轻视
    玛利亚一片一片摘掉百合花的花瓣,“您的答案是什么呢”
    戈伦低头哼笑,笑声越来越大最后爆发出巨大的笑声“哈哈哈让我选,你想让我选什么哈哈哈”
    玛利亚拧眉注视不断癫笑的戈伦,昨日密谈刚来过,欧德还被困在黑暗森林里,消息不可能有误
    戈伦摇着头“您好像搞错了一件事,我来这儿是想通知您”,瓷瓶里的百合花顷刻间化作灰烬,戈伦一字一顿道“还请您务必、尽快,物、归、原、主”
    看到戈伦要起身离开,玛利亚呛声道“欧德和卡珊,您真的有自信他们都能如愿回到公爵府吗”
    剪裁合身的西装衬得戈伦高大的身形更加挺括修长,戈伦微微侧身不屑地看着坐在沙发上玛利亚,嗤笑道“不会现在您还天真的以为自己成功困住欧德了吧”
    ‘欧德和卡珊,你选哪一个’玛利亚给的这个选项从最一开始就不成立,或许现在的玛利亚值得他们重新审视,但他们的态度从根本上还是轻视,他们积累的多年资源以及从开始就和玛利亚截然不同的更高水平的教育不是一个选择题就能让他们低头,在这个时代想让男人跪下尊称女人为“陛下”需要付出的努力是男人的数倍,如果玛利亚没有这个觉悟,那是空有野心,所有的目标都是痴心妄想,这才是戈伦不屑的原因,他会欣赏有野心有抱负的女人却不会臣服。
    戈伦点到为止,当得知欧德失踪是玛利亚的手笔而不是陛下的意思,戈伦反而松了口气,就算卡珊身边有优弥娅,欧德回来也只是时间问题,但如果是后者,欧德只能有去无回,不是“可以”是“只能”,无论他有没有死在黑暗森林里都再也无法回来,因为帝国已经没有他的位置,这就是国王和公主的区别。
    走到车旁,戈伦没有进去而是倚靠在车身上,勾了勾手指,迪文会意利落地上前点烟,戈伦两腮凹陷猛吸了口烟,对着迪文的脸悠悠吐出烟圈,迪文没有任何表情仍恭敬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戈伦自觉无趣,碾灭了冒着火星的烟蒂,“你是个木头人吗,一点反应都没有”
    迪文身形微动,反驳道“不是,我有事想请教戈伦先生”,戈伦稀罕地看向迪文,但还是惜字如金“说”
    “和玛利亚公主交易不是更快吗,为什么戈伦先生要拒绝呢”迪文没有跟着其他佣人退下,而是隐在角落里,戈伦和玛利亚的谈话没有避讳迪文,因此迪文对两人之间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玛利亚想要的无非是获得埃斯特家族的支持以增加自己上位的筹码,刚好欧德扶持的大皇子成了废棋,此次顺水推舟和玛利亚公主交易既能重新加入皇子之战中又能救回卡珊小姐,正是一举两得,迪文不懂为何要拒绝这个机会,难不成……
    “陛下重男轻女占一部分但不是主要原因”戈伦重新点了根烟,可能是得到欧德行迹的消息,他难得好心情回答迪文的问题,“只有双方平等才能称之为交易,而玛利亚是在胁迫,这才是根本原因”
    “在天平上放的砝码不一样,重量就会失衡,这样的关系从没有公平可言”而戈伦要的就是这样的关系,他们要掌握绝对的话语权,只有这样天平才会不断倾斜,他们随时可以抽身离去永远有第二选择就像对待大皇子那样
    戈伦被缭绕的烟雾刺激半眯着眼睛,如果他没猜错,欧德就是玛利亚最后一张牌,对上埃斯特家族,玛利亚已经无牌可出,现在天平开始发生倾斜,但还不够,他要玛利亚主动往天平上增加砝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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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快乐。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