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墨本想等他洗完澡再问,但既然他主动开口, 她也没有打哈哈的道理。
    “是。”她点头。
    还没等她说出接下来的话,褚逸清又接着问, “那就是不喜欢?”
    简墨赶紧摇头,“不是。”
    “那是为什么?”
    他走近一步,淡冷的凛冽香气挟着室外的清新靠过来。
    简墨不由屏了屏呼吸,近乎是脱口而出,“……干嘛突然送我东西?”
    他们离得很近,一人坐着,而一人撑着台面,将她完全笼罩在自己的目光下。
    褚逸清盯住她几秒,忽地挑眉轻笑声,“就因为这个?”
    简墨:“不然呢,无功不受禄。”
    “确实有件事要你帮忙。”
    “啊?”
    褚逸清勾唇,指骨在台面轻敲一下,“过几天家里有聚会,你把时间空出来,我们一起回去。”
    简墨听罢有点犹疑,“几号?”
    褚逸清:“二十,三月二十。”说完,看眼面前人似乎略带为难的神色,他低头问,“怎么,有事?”
    简墨的确有事。
    这些年,每年的三月十九她都会去一趟邻省,也不做什么,就是四处走走看看,顺便买束花。
    习惯的养成需要二十一天,而她已这样坚持了六年。
    今年是第七年。
    心中估算一番来回行程,大抵赶得上晚饭,简墨笑一下,摇头,“没事,问一下,是……晚餐时间?”
    褚逸清目光在她面上一定,不辨情绪地“嗯”了声。
    简墨:“那可以。”
    她将那手链一捞,当即便没什么心理负担地戴了上去。
    细金链子,伶仃腕骨,垂下那截摇摇晃晃。
    这颜色衬得她愈加肤白似雪,而她整个人则像雪地里一株盛放的红梅,叫路过的每个人都难以挪开视线。
    褚逸清喉结上下滚动几下,转身去洗浴间。
    水声哗哗响起,许久许久都未曾停歇。
    -
    褚逸清洗完出去时,屋内已恢复至落针可闻,静悄悄的状态。
    简墨大概是出去了。
    褚逸清亦关门离开,门板将将合上,口袋里手机嗡了声,一声之后,延绵不绝。
    褚逸清边按电梯边接起。
    褚清清雀跃的声音从那头传出,“最近过得怎么样啊大侄子?”
    褚逸清冷嗤一声,迈入电梯,低声问,“缺钱了?”
    “诶,你这说的什么话。”褚清清大为受伤,“身为长辈,我必须提醒你,没有哪个女孩子会喜欢你这种冷冰冰的男人,包括你老婆。”
    褚逸清偏头,“她跟你说的?”
    当然没有。
    “咳咳,”褚清清轻咳两声,为自己找补,“揣测,这都是合理的揣测。”
    褚逸清不为所动,“讲话要负责任,既然是揣测,就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褚清清一怔,嘴巴撇了撇,不明白这人突如其来的脾气是怎么回事。
    存着点讨好的心思,她复又开口,“哎呀开个玩笑嘛,而且如果墨墨不喜欢你,干嘛要跟你结婚对不对,更何况我那次跟他提起你生日——”察觉自己说漏嘴,褚清清忙止住话头,试图将这话题生硬地转过去,“那什么,今天天气不太好,可能要下雨……”
    褚逸清却没被她轻易带偏,蹙了蹙眉,低声道,“生日?”
    褚清清“啊”了声,“大侄子,我这信号好像不太好,你、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先挂了哈。”
    褚逸清一手拿手机,一手随意抄进口袋,不紧不慢开口,喊了声,“褚清清。”
    褚清清在那头立马就怂了,“啊?”
    褚逸清语调慢条斯理的,“生日,详细说说。”
    褚清清犹豫两秒,最终在零花钱与提前透露惊喜外选择了后者,她抿唇,不情不愿道,“就那天,我正好经过墨墨工作室,就想着,跟她聊聊这件事,让你俩单独过,别回来了……她当时一听,一口就答应了啊。”
    褚逸清毫不留情戳穿她,“你这路怎么顺的能正好经过她那?”
    褚清清:“……”
    褚清清破罐破摔,“对,没错,我就是故意去的行了吧。”她委委屈屈控诉,“那我这都是为了谁啊,还不是看你每年都不高兴——你又不欠咱们的。”
    电梯内,褚逸清缓缓吐息,没有说话。
    褚清清早就习惯了,半点不介意,只闷闷开口,“褚逸清,我就是希望你活得开心一点。”
    “就算这个家里有许多人都希望你过得不好,我也一定是期待你可以好的那一个。”
    ……
    电话挂断,褚逸清闭一下眼。
    片刻,他理了理衣袖,伸手揿下按钮,那之前因无人出去而关闭的门再次打开。
    褚逸清走出去。
    今天天气实则很不错,不同于褚清清胡诌,抬眼望去,是万里无云的一片水洗蓝。
    司机等在一旁,但他不知怎的,没有立即上车。
    肩背放松,摸出根烟,半拢手掌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