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单人病房区,管理相当严格,并不允许人随便探视,不然那些记者早混进来了。但霍青这么一路走进来又走出去,走廊上来回奔忙的护士和医生却对他视而不见,仿佛根本没这么个人似的。
    他就这么无人理睬地走出了医院,跨上路边一辆看起来旧旧的摩托,发动了车子。摩托车发出几声轻快的噗噗声,载着他一溜烟冲了出去。路边一个中年男人扭着头直看,惹得身边的老婆拍了他一巴掌:“看什么呢。我说话你听见没有?一辆破车有什么好看的?”
    男人挨惯了老婆的巴掌,根本不当一回事,仍旧盯着霍青的背影:“你别看车旧。这车肯定是改装了!这排量绝对400以上,怎么声音这么轻?这在哪儿改装的,老王那厂都做不到。”
    女人翻了个白眼,已经不想评价丈夫对于重型摩托的痴迷:“你又知道这车好了?”丈夫喜欢摩托,连带得她也知道一点,这车听声音就不像那种重型机车,那种车突突起来简直恨不得把你耳朵震聋,哪有这么轻巧?
    再说,这车虽然擦得很干净,但一看就是辆旧车,放在路边,怕是小偷都不会费劲来偷。就这么辆车还改装?那可要花不少钱的。
    “你这就是不识货。”霍青早一骑绝尘了,男人还在伸着脖子张望,“看速度啊。刚才那车加速有多快,这一眨眼就没了。你以为是现在卖的那些电动车啊!这绝对是高手改的!不行我得跟老王说说,再叫他吹他那厂改装技术多好多好,就这样他绝对做不到!”
    女人这才发现丈夫说的好像有点道理:“是挺快的……”这条路既长且平,一眼能看出去很远。可就这么几句话的工夫,那骑手已经完全看不见了。
    “那当然。”男人一脸痴迷,“你刚才是没看见,我可看见了,那小伙子把车一发动,速度嗖地就提上去了——哎,我想起来了,这车外型有点像哈雷那一款——哎,跟你说你也不懂,反正这车应该不是什么低档货,而且绝对是高手改装的,都能拿去比赛了!我说,咱们也买一辆吧……”
    “不行!摩托车不安全。”女人立刻否定这个提案,同时瞥了一眼自己丈夫。刚才那车是怎么提速的她没注意,但那骑手她可是看了好几眼,神情冷峻的高个儿帅哥,大长腿往摩托上一跨,硬是把一辆旧摩托骑出了广告的效果。再看自己丈夫……
    “就你这样还骑摩托呢,也不怕把摩托压趴了……”个子不高就算了,那肚子——估计脚还没踩上踏板呢,肚子已经被挤住了。不行,今天开始必须督促他减肥了,就算减不出刚才那帅哥的身材,也不能再跟个大肚花瓶似的……
    这夫妻俩的对话霍青当然是没有听见,他骑着摩托循规蹈矩地跟着车流前进,半小时后才到达一条小街,把车停在一家私家菜馆门口,走了进去。
    时间还早,私家菜馆尚未开始营业,店里只有两个人:一个大脑门儿的姑娘在柜台后面捧着ps4忘我地玩层层恐惧,根本没听见他进来;还有一个两鬓微有些花白的男人,正在大堂里一张桌子上剥豌豆,眼皮也没抬地问:“都办完了?”
    霍青走过去坐到男人对面,随手也拿了个豆荚来剥:“药已经用上了,但男孩子有没有后遗症,现在还很难判断——他反应比较强烈。”
    男人摇了摇头:“先天阳气就弱,孩子又养得太娇气了,能多晒晒太阳也好一点……哎,也是没办法,现在的孩子都是这么养的。”
    霍青没说话。的确,紫外线越来越强的今天,大人孩子都在喊加强防晒。再说,也没人想过,有一天自己或者自己的孩子会跌入另一个世界,需要阳气多一点再多一点啊。
    男人仿佛猜到了他的想法,笑了一笑:“所以咱们才得把结界守好了——怎么,看你这脸色,那小伙子没说动?”
    提起这事,霍青的脸色就更沉了一些,沉默了几秒钟才说:“我没想到……”他当然是一回来就调查了邵景行的。虽然是个纨绔子弟,但邵景行在纨绔当中得算是好的了,违法乱纪的事从没做过,也就是不学无术了点儿。而且,他确实是为了那个孩子拒绝开车,又自曝身份,才让绑匪放弃了孩子。由此看来,他分明是个见义勇为的人,可……
    男人哈哈笑了起来:“小霍啊,你这——唉,就算是见义勇为,也得允许人家害怕嘛。面对歹徒,和面对一只巨大的蜘蛛,那可是两回事啊。”歹徒还能谈判,蜘蛛可就拒绝交流了。
    霍青皱紧眉头:“我知道。但他的能力……”邵景行的能力实在太有用了,否则他也不会这么着急。
    男人把手里不太圆润的豌豆挑出来,点了点头:“的确,他的能力实在少见,那片讹兽肉我们已经检验过了,里面的山海之力完全消失,就是普通的兔肉了。”
    老实说,这种能力别说霍青没见过,连他都觉得稀罕。要知道山海世界里的东西可跟正常世界不一样,都是被山海之力侵蚀影响过的。
    当然,这里头也有好的情况,就像受到侵蚀的人里也有异者能一样,山海世界里的生物也能进化出好东西来:比如说吃了能治狂症的文鳐鱼,能令人身轻体健的甘露,能防治疥疮的赤鱬等等。只可惜这点正面影响也像异能者一样稀少,绝大部分的动植物,都是不能吃的。
    有毒的东西如蛊虫之类就不必说了,有点常识的也不会吃。就是那些没毒的,其中所积存的山海之力也不是人能消化的,就连异能者都不行!吃它们,最好的情况不过是如同吃土,积在胃里多了也会胀死;不好的情况……幸好霍青到现在还没有遇到过。
    什么,你说从外头带食物进去?理论上这是可行的,但问题在于:第一,门开的时间不定,大小不定,你能整天背着一包吃的到处跑吗?第二,即使是外面的食物,带进去久了也会受到山海之力的侵蚀,吃起来照样有点副作用的。异能者还好,普通人的身体可抵不住。
    所以当时霍青把最后那包压缩饼干分给了两个孩子。那是特制的,专供他们行动队,里头添加了木禾果实——那是山海世界中极其稀少的,不但能食用,还能在一定程度上抵抗副作用的东西。只是他没想到那个男孩子的阳气实在太弱,即使吃了木禾饼干,还是……早知道他连那点栗子也不应该给他们的。
    至于他和邵景行吃的那种干肉,就是在山海世界就地取材的了。那是牛鱼肉,那玩艺儿虽然很不好吃,但其中的有害物质含量却极少,对于异能者来说完全可以食用,最多不怎么吸收,长期食用会因缺乏营养而导致夜盲症罢了。
    在山海世界里,这已经算是难得的好东西了,至少比那个吃了之后就会下意识说谎的讹兽肉强得太多!
    所以他发现邵景行和两个孩子在吃讹兽肉的时候,简直忍不住就要发怒了——长着那么一张诡异人脸的兔子,邵景行居然也敢吃!
    只是接下来的事实在太让人惊讶:他们三个吃掉了整整一只讹兽,居然还能毫无影响地说真话?要不是他早就识得讹兽是个什么样子,真要怀疑自己是看错了。
    不过带着那片烤好的兽肉回来之后,他就知道自己并没有看错——烤过的讹兽肉里,那种会让人“食之言不真”的力量完全消失,其成份与普通兔肉没什么两样——哦对了,味道要比普通兔子好一百倍!
    “做思想工作嘛,要慢慢来。”男人又剥出一把滚圆饱满的豌豆,扔进小盆里,“慢工出细活啊。就跟做这豌豆黄似的,原料就要好好挑,才能做出好味道来。”他也稀罕这个姓邵的年轻人啊。
    特事科的人因为工作的原因,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进入山海世界,有时还得打持久战。前方在战斗,后方这粮草却供应不上——木禾太过稀少,根本不可能量产,一旦行动人员陷入山海世界不能很快出来,这补给就成了大问题。而能消除食物里山海之力的方法,目前只出现了这一个……
    这小伙子简直就是个宝贝,男人当然想把他弄过来。但这种事总得要人家自愿,何况邵景行只是个普通公民,没霍青这么高的觉悟啊。
    唉,觉悟这个东西……男人抬眼起目光扫了霍青一眼,暗暗叹气——谁的觉悟也不是天生的,霍青现在这个样子,作为上级他当然很欣慰,但作为长辈,多少有点儿心疼。
    霍青没注意男人的眼神,仍旧低着头利索地剥着豌豆,一面说:“医院那个地方也不好说话,过几天等他出院了,我再去找他。”
    “也不用太着急了。”男人拍拍手上的碎屑,“欲速则不达,这事急不得。倒是你这次在古玩街发现的那道裂缝有点奇怪——说起来人多的地方都是特别加固过的,不该有裂缝才对……”否则如果大街上冲出来一只怪物什么的,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男人这么一说,霍青也停下了手:“的确,所以我这几天还想再去一次。我也觉得,那道裂缝不太正常,不像是自然出现的。”
    分隔两界的结界并不是一道围墙,反而有点像一张安全网,只要大鱼过不来,偶尔有些小鱼虾米从网眼里溜过来也是正常的。像邵景行落进去的那道“门”,其实就是一个大点儿的网眼,极偶然地在完全张开的时候被他碰上了。
    但是在城市这种地方,结界都要被格外加强,相当于在网外面再罩一层网,网眼交错,就连小鱼也出不来了。可是霍青却在这种地方偏偏发现了一条裂缝,而且还不小!
    柜台后面的大脑门儿姑娘闻言也抬起头来:“霍哥不是追着偷猎者过去的吗?会不会是他们搞的手脚?再说,古玩街那种地方,‘那种东西’本来就多……”
    所谓的“那种东西”,指的就是被山海之力侵蚀和影响过的东西,这在古玩行所谓的“明器”里颇为多见,因为墓穴那种地方,大约由于风水的关系,本来就容易积聚山海之力,这也是为什么一些鬼怪之事多半与此有关的原因之一。当然,这其中也有许多传闻其实是以讹传讹,或者杯弓蛇影,这便是另一回事了。
    男人摇摇头:“姬小九你又是培训的时候没好好听讲吧?正因为那种东西多,凡是古玩街古玩城,在建的时候都要经过特殊处理的。明知道‘那种东西’多,国家哪儿会放着不管?”
    大脑门儿的姬小九姑娘吐吐舌头,朝霍青投去求助的目光。可惜霍青正在沉思,根本没看见,反而点了点头,补充说:“而且我查的那几个人,未必是偷猎者,可能只是盗墓的。”
    特事科所指的偷猎者,是指同样有特殊能力,而怀着不轨心思,非法进出山海世界,或者特意搜索受山海之力侵蚀影响过的东西的人。
    这些人在某些行为上跟盗墓者或文物贩子很像,但他们当中颇有些人具备撕裂结界的能力。如果放任他们肆意行动,那就像耗子打洞一样,很有可能把结界钻得千疮百孔,甚至崩溃,所以缉查他们也是特事科成员的日常任务之一。
    男人微微皱起眉头:“如果这样就真的不太正常了。你仔细查一下。希望不要是最坏的情况。”
    最坏的情况指的就是结界历时太久,已经无法维持,才导致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出现了裂缝,这可能是整个结界无法维持的先兆,不仅仅是麻烦,甚至有可能是灾难!
    这么大的事,姬小九也严肃起来:“糊糊过几天就出差回来,霍哥要不要等等,带它过去看看?”
    老实说霍青每次听到这丫头给她的猫起的这个名字,就觉得一阵头痛——好好的一只加菲猫,起个什么名字不好,非要叫糊糊,听起来就感觉糊成了一团似的:“目前只遇见了山蜘蛛,倒还不算难办。”这一等至少还要两三天,他怕耽误事。
    “不要大意。”男人叮嘱,“如果感觉不对,不要逞强,立刻跟科里联系增援。虽然现在人手紧,但你也不能什么事都自己扛了。”
    霍青点点头,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如果真是结界出了问题,怎么办?毕竟历经千年,什么东西也不可能不坏……”
    这个问题也是男人一直担心的事,闻言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现在还没找到隔离法阵……”据历史记载,盘古所布下的隔离法阵就在不周山,可是他们搜索过好几次都毫无线索,莫非女娲重新设计了法阵,把阵眼布到别的位置去了?这可在历史里毫无记载了。
    姬小九小声嘀咕:“有人巴不得找不到呢,不但不帮忙,还捣乱……”
    这就涉及到更深的问题了,男人轻咳一声,没有接这个话题,只是拍拍霍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先做好自己的事再说。”
    霍青点头:“我明天就再去查。另外,医院那边得麻烦您多注意些。”如果结界真的出了问题,他们恐怕就要更多地进山海世界去行动,邵景行就更重要了。
    特别重要的邵景行此时还半点没意识到自己的重要性,正跟医生大眼对小眼呢:“……这个,你说的是真的?”
    “是啊!”说起来也很巧,他这次住的医院,正好就是平常他来做体检的那一家。私人医院,本市不少有钱人都到这儿来,恒耀的老总也包括在内。而且为了表示对邵景行的感激,明明他没啥重伤,恒耀却还是出钱给他做了周密的全身检查。这一查,就查出了点东西……
    “你看这两张片子。”过来的医生姓周,这里的主任医师,邵景行这些年一直是找他的,上次检查出肝部问题也是他经手,这会儿兴奋地把两份ct片子指给他看,“这是你之前的,这里,这里,都有扩散了。但是你看这次检查的这张,这里的阴影已经消失了!你这些日子是做过什么治疗,还是吃过什么药吗?这情况在好转啊!”
    说起来邵景行虽然纨绔,但在周主任看来还是挺好的人。而且这些年他也没少在邵景行身上赚钱,查出他肝癌中晚期,于公于私周主任都觉得非常惋惜,现在忽然发现短短几个星期他情况就有明显好转,真是又惊又喜又好奇,立刻就冲过来了。
    “阴影消失……什么意思?”邵景行看不懂这些片子,而且最主要的,他知道自己这段时间根本没接受任何治疗,而且因为开派对,还喝酒了。现在看周主任的意思,居然是自己好转了,这怎么可能呢?
    周主任却非常高兴:“就是说原本转移的位置已经没有了!之前判断你是中晚期,就是因为有转移了。现在看来,如果转移的位置能控制住,那是可以手术切除病灶的啊!你这——真没吃过什么药?”
    “没有啊……”邵景行没敢说自己还喝了酒,“我就一直这样,还以为没得治了,想着就随便吧……”
    “哎,哎,如果这样的话有希望的啊!”周主任一拍大腿,“这也是奇迹了,你不能放弃啊,得治!”
    第8章 妙音
    得到自己病情好转的消息当然是件极好的事,不管这好转的原因是什么。但紧接着,另一个难题就来了——邵景行,他没钱了。
    老实说,邵景行从来没想到,自己也会有没钱的一天。
    当然,这个没钱不是说他就没饭吃没衣穿了,事实上他现在卡上还有二十多万零花钱呢。说起来也不算少了,但是,不够治病!
    周主任非常热心地给他介绍了一种药物,国外最新研究,效果相当不错。当然,价格也相当不错,并且不在医保范围之内,属于自费药物。粗粗算下来,一个疗程就要七八万,而他现在这个情况,先来四个疗程看看吧。
    四个疗程,他卡上的钱就不够了。而且如果这四个疗程有效,那后面还得接着来啊,反正周主任的意思就是,先准备个七八十万吧,这病很有希望哦。
    邵景行简直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在跟他开玩笑——他刚把家产都捐了,病就有希望了?可是他的钱没希望了啊!
    目前,他在碧城集团的股份已经转让,转让得来的资金已经捐建助学基金。也就是说,以前的分红股息之类全没了,他没进项了。
    哦,连别墅现在也不是他的了,他只有居住权。也幸好当初合同上注明可以让他住到死,否则他现在可能得去住酒店了。
    邵景行几乎是呆呆地打了个电话给家里司机,然后又呆呆地办了出院手续——这次的费用倒是恒耀出的,否则他卡上的钱还要缩水一截儿呢。
    早知道,手别这么快就好了……邵景行有点后悔——他知道自己的病情之后,处理了财产,就把手里的现金给老保姆刘阿姨转了五十万。
    这位老保姆从他三岁起就在他家里做了,对他一直非常好,在他厌学之后还曾经千方百计地劝过他。只是去年家里老伴身体不好,又添了孙子,这才辞工回家去了。说起来,邵景行有时候觉得这位老阿姨比他妈还亲,所以自己要走了,手里的钱与其留给邵仲言,还不如留给她呢。
    这会儿,总不能再去问人家要回来吧?邵景行郁闷地一边想去哪儿弄钱,一边走到了医院门口。
    家里的车已经开过来了,不过下来的不只是司机,还有别人。
    “景少!欢迎出院!”好几个人围上来,嘻嘻哈哈地包围了邵景行,看样子恨不得把他举起来往天上抛一抛似的,“了不得啊!英雄英雄!”
    “你们怎么来了?”这几个在狐朋狗友当中勉强算交情好一点的,难得居然还想着会来接他出院。
    “景少英雄归来,怎么能不来接风?”其中一个挤眉弄眼,“我们在碧风阁都定好房间了,走走走,喝两杯去。”
    原来是找他喝酒,想也知道,最后多半又是让他结账。邵景行把手一摊:“算了,没钱了。”
    说话的人摸摸鼻子,被他迎头这一杠子也搞得有点尴尬:“那什么,给你接风,当然是我们请。走吧走吧,还有人在那儿等着哟……”算了,这一顿饭的便宜占不到就占不到,以后有的是机会。
    “什么人啊?”邵景行不用问就知道多半又是什么小模特小歌手的。要是往常他倒也愿意看看美人,但现在却有些兴趣缺缺——他这还愁治病的事儿呢。再说了,她们,或者他们,哪个有霍青生得好吗?
    几个人拉着他往外走,有人故做神秘地说:“景少,还记得唐佳吗?”
    唐佳,邵景行还是记得的。
    那是大概两年前了吧,在别人家的派对上认识的一个年轻女孩,常见的小龙套,有张挺俏的脸,有不错的身材,别的就没了。
    不过,唐佳跟别的龙套还不大一样。别人是想着怎么能认识几个导演投资人的,好给自己捞个差不多的角色;唐佳想的是挣够了钱,去读音乐学院。
    是的,唐佳想唱歌。
    说起来她的嗓子和乐感还都不错,每次在k吧里唱歌都很让人惊艳,就是野路子,从来没受过正式的声乐训练——她是小地方出来的,家里没钱供她上大学,何况也根本不觉得唱歌是什么正经职业。
    邵景行其实挺欣赏这样的女孩子。他自己这辈子是无所事事了,看见这种有志向的人就觉得人生还有救似的。当然,唐佳长得也不错……
    结果这事儿让他那些狐朋狗友们一揣测就变了味。大家都说邵景行看上唐佳了,想捧她,大概这话传得太夸张,把唐佳吓跑了,倒搞得邵景行怪没面子的。
    “她啊——”时隔两年再想起来,邵景行兴趣缺缺,“现在怎么样了?”
    提到唐佳的人挤挤眼睛,嘿嘿一笑:“人家现在换了个名字,混得不错呢。真去唱歌了。”当初还以为她说着玩的,没想到还是真志向呢。
    “真唱歌了?”邵景行的人生除了厨艺之外只对八卦略感兴趣,但他想了想,没想起来他所知道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乐队圈子里有唐佳的消息。或者说,她真去上学了?
    “哪儿是乐队啊……”一个女孩撇撇嘴,酸溜溜地说,“人家现在可高雅呢,唱音乐剧了。下个月大剧院不是要上那个叫什么《雪夜》的剧么,就在那里头。”
    “音乐剧?”这倒是出乎邵景行意料之外了。这几年国内音乐剧开始热了,连他这个没那么高雅的人都去听过一回。而且《雪夜》这个剧他也知道,投入不少,从本子到乐队都相当不错。既然这样,演员更是要精挑细选了。唐佳又不是科班出身——能挑得上吗?
    “景少真是会替人家担心……”女孩抿着嘴,说是笑,脸上却不由自主地带出嫉妒模样,“何止挑得上,听说还是女2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