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敬也不惊讶,富察皇后又不是将她保护的不知世事,事关自己未来的婚事和敬心中还是清楚的。色布腾巴勒珠尔大小养在京中,时跟着皇子阿哥一同在尚书房读书的,和敬去西苑骑马时,有时候会碰上他几次。用婉娘娘的话说,色布腾巴勒珠尔就是一个行走的铁憨憨。虽说不出有多出色,但秉性纯善,于和亲命运的大清公主来说,也算是个良人。
    “儿臣不想嫁人,想一直陪在皇阿玛皇额娘身边。”和敬撒着娇说道。
    富察皇后温柔的轻抚着和敬的额头:“不急,你皇阿玛还想多留你几年呢。”
    ……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烦心事,即便陈若雪这个万事不愁的性子,现下也在苦恼着。小厨房挖了一篮子新鲜鲜嫩的野菜,特地托了小鹿子过来询问她,晚膳时是包野菜馅的蒸饺还是包子,还有配着野菜调味的肉馅是用鲜猪肉好呢,还是新鲜的虾仁好。
    这可瞬间愁坏了陈若雪,她也不知道该怎么选。两个都想吃,两个都放不下。
    小鹿子在一旁偷笑,也不敢叫陈若雪瞧着:“若是主子想不好吃什么,不如都来一份?”
    不过是些野菜而已,便是让小厨房每样都做上一份,又有何难?
    陈若雪摇摇头:“还是吃蒸饺吧,放虾仁调馅儿。在让小厨房看着有什么新鲜的时蔬拌几个小菜,上一个猪蹄汤猪蹄要煮的烂烂的,越软烂越好。”
    春日喝猪蹄汤,美容又养颜,最重要的是好喝又好吃。
    小鹿子一笑:“奴才记下了,这就去小厨房让他们先把猪蹄处理好,炖上。”
    整日跑御膳房,谈起吃食,小鹿子也能一套一套的说个一二。
    说话间陈若雪便将今日的晚膳给定了下来。
    陈若雪闲着无聊让人将棋盘取了出去,自己和自己对弈起来。她也不想自己跟自己下棋,可别看小鹿子茴香她们平时一个个机灵得很,一到学习起了正儿八经的东西,一个比一个笨,怕都不如黑葡萄聪明呢。
    围棋她们学不会,纯属胡乱摆棋子。这让陈若雪这个刚刚入门初学者看着眼睛疼,只好自己跟自己对弈。若是永珹不上学时,还能陪她下两把,俩人一个年幼一个初学,倒是棋逢对手玩的火热。
    茴香抱着一束开着正好的娇嫩杏花进来,对着窗边下棋的陈若雪屈膝行了一礼。
    “主子你看园子里的杏花开的极好,奴婢折了一些回来插瓶。”
    “嗯,开的极好。”陈若雪头也不抬,不走心的夸了一句。
    嘶~下一步该怎么走来着……
    茴香一笑找了个合适的花瓶,倒进半花瓶水,她特意挑着打着花苞的花枝折的,能养上三五日。
    “主子你猜方才奴婢折杏花枝时碰到了谁?”茴香转身端着桌上的一碟甜杏仁过来问道。
    “谁啊?”
    “是令嫔娘娘身边的白桃。”
    白桃对她们永和宫一贯客气,虽说主子位份比令嫔高,白桃客气也是理所当然,但还是有些不同的。因为位份尊卑的客气,和发自真心的尊敬的不同。
    “哦。”
    “主子!”茴香跺跺脚。
    “去去去,自己找荷香她们玩去,别打扰我下棋。”陈若雪挥挥手,她现在棋性正浓,丝毫不关心茴香是碰到了白桃还是红桃。
    茴香无奈叹息一声:“白桃折杏花是因为皇上这几日很喜欢杏花,皇上每次过去令嫔都会提前让人备上新鲜的杏花插瓶。”
    “皇上喜好雅兴,好,非常好。”
    茴香这次真的无话了,屈屈膝找荷香说话去了,不再打扰陈若雪下棋。主子不是本性不争,而是真的对皇上的恩宠不在意。从前茴香或许看的不够清楚,但如今,看的可是真真的。
    陈若雪对乾隆最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一点也不好奇。有这时间她还不如想想七阿哥周岁礼,她要送什么礼好呢。
    进了园子没多久便是七阿哥永琮的抓周礼。乾隆是个嫡子狂魔,当年永琏抓周礼时他还只是个亲王,虽然当年正大光明匾额后名字已定。但先帝毕竟在位,乾隆也不好太过分庆贺自己儿子的周岁礼。
    正好有永琮的抓周礼补全当年的遗憾。
    乾隆特意下旨大办七阿哥抓周礼。
    永琏自大婚后同永璜一样,每日只用读半日的书,剩下的时间可以随心去六部学习。不过和永璜不同的是,永琏不必想着去哪部学习,便被乾隆给带到了御前。
    永琮抓周礼前,乾隆还笑呵呵状似无意的问过永琏吃不吃醋。给当时正在一旁看旧年地方官员折子的永琏问得一愣,半响才反应过来吃什么醋。
    当时九州清晏只有父子二人,永琏难得撒娇道:“儿子都是大婚的人了,怎么还能吃七弟的醋?”
    乾隆闻言没忘继续揶揄揶揄自己的宝贝儿子,让他抓紧努努力,永璜的长子可要出生了。
    弄得永琏忍不住耳根发红的望天,皇阿玛今儿个这是怎么了。
    ……
    永琮抓周礼那日,长春仙馆真真是热闹极了。宗室里有名望的命妇福晋、富察家的有诰命加身女眷、二福晋瓜尔佳氏亲族中的女眷加上后宫众人,都聚集在了长春仙馆。等正时辰是,连太后都过来了,给足了还没断奶的七阿哥颜面。
    四阿哥的永珹的周礼办的很简单,但五阿哥和宁公主六阿哥都是按照规矩办的,尤其是和宁公主的周礼也十分热闹,但都比不过今日七阿哥的周礼。
    到了正经时辰,一身红色小蟒袍带着虎皮帽子的永琮,由奶娘抱着放在铺着厚毛毯的桌子上。周边摆放着各种小东西,小匕首小扳指玉佩等等。都是选的最好的料子,由内务府工匠制作而成的。等抓完周后这些东西都会收起来封存好,算是七阿哥人生中第一笔小金库。
    作为一个小婴儿,七阿哥的脾气比他刚出生不久的弟弟暴躁了不少。尤其是今日被这么多香气扑鼻老少都有的女人摸来摸去,七阿哥没直接嚎起来,别说富察皇后暗自松了一口气了,就是乾隆都在心里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最后永琮在奶娘的指引下抓了一把镶嵌着宝石的小匕首,礼部的官员立刻唱歌起来。唱的是满语老调,陈若雪并不能听得懂,只觉得古朴的长调还挺好听的。
    七阿哥抓完小匕首,任务就完成了赶忙让奶娘抱下去歇着了。在待下去七阿哥一定让今日摸过他的众人,体会体会什么叫做魔音贯耳。
    孩子下去,便开始了大人们的表演。
    陈若雪对这种场面一贯提不起兴趣,很想跑到后面跟和敬她们玩去。但想着乾隆和富察皇后最近在抓东巡留守宫中的人呢,陈若雪立即绷紧神情坐好。她要爬泰山看趵突泉还有大明湖,和大明湖上的……雨后新荷,可不要留守宫中。
    第115章 更新
    陈若雪对济南之行期待不已,尤其是跟随乾隆东巡。一想到雕龙画凤的龙船、一路的风景名胜,陈若雪更是期待不已。只不过东巡定在明年,陈若雪再是期待也只能,暂时看看济南府的风土人情解解馋。
    七阿哥周岁礼过后,宫里传来了两个消息……实为一个消息。秀嫔生了,生了一位阿哥,九阿哥。可不管是愉妃递进园子的消息,还是太医院的回话,都明显在暗示九阿哥身子有些孱弱,怕是……
    今年进园子避暑,秀嫔因为快要生了不能移动。愉妃身为景仁宫主位,而且之前秀嫔摔倒她也有看顾不力的责任,便自请留宫照顾秀嫔直至生产。
    九阿哥出生的消息便是愉妃连夜递进园子里的。
    对于身体孱弱的九阿哥,富察皇后只叹息一声,按照规矩赏赐了秀嫔和九阿哥,又命了太医院好生照料。至于乾隆和太后表现则更为冷漠,只是按照嫔位生子的规矩赏赐下去,没多一分也没少一分。规矩是如此,但一般情况下,嫔妃生产,都是翻倍进行赏赐的。此举倒可看出,俩人对秀嫔和九阿哥不重视的态度。
    也是,乾隆现在都有了两位嫡子,尤其永琏这位乾隆心中方方面面都出色完美的继承人。没了继承人的烦恼,乾隆对于其他的儿子不过尔尔。健壮聪慧的,能疼爱几分。若是不满意的,乾隆连个眼色都吝啬施舍,渣到了极点。
    陈若雪在一旁冷眼看着众人的态度,打从秀嫔有孕后需得卧床养胎时,她便预想过此时乾隆太后冷漠的态度,只是没想到他们真的如此冷漠。
    “秀嫔娘娘九阿哥实在可怜……”荷香心地善良,难得说了一句。
    “将贺礼按照规矩准备好,回头让小鹿子送回宫去。”陈若雪淡淡的吩咐道。
    “是。”
    荷香连忙应了一声,见主子并不想谈论秀嫔和九阿哥的事情,便不再开口。秀嫔和九阿哥可怜,可这宫里谁不可怜呢。九阿哥身子孱弱,可好歹生下来了,秀嫔娘娘也因此得了一个嫔位,总好比什么都没得到要好。
    除了九阿哥生产那日引起了一点水花,之后众人像是商量好了一般,谁也不主动提起刚出生的九阿哥。
    ……
    陈若雪最近对下棋的火热兴趣削减了不少,闲着无聊便又开始捡起了画笔。陈若雪本来就有些绘画的底子,这些年为了臭美画衣裳花样,加上闲着无聊想要充实自己找乐子。跟如意馆的大家们也取了不少经。现如今陈若雪的画技虽谈不上什么大家,但至少能做画什么像什么。有时候灵感爆发,难得还能画出一两幅带有意境的“珍品”。
    陈若雪最近爱上了作画,画的最多的就是黑葡萄。灵动的小狗或坐或卧或跑或跳,衬着圆明园的隽秀风景,倒真有几分岁月静好之感。
    有时候画累了,陈若雪还会用墨条削尖的“硬笔”在画纸上画着玩。那对象便广了,有时候是荷香小鹿子他们、有时候是天上的飞鸟、湖里的游鱼……
    消磨时间的东西,陈若雪也不在意自己到底都画了些什么。一本册子画满了随手一扔,倒是荷香都会将陈若雪扔下的画册仔仔细细的收好。
    后来有一日陈若雪无意中翻看起从前的画册,竟然津津有味的看了大半日。有一种翻看老照片回忆年华的感觉,那之后陈若雪便更愿意随手记录了。还命内务府给她大小各异的精致空白册子,没有相机的年代她愿意用画笔记录年华。
    ……
    七月里的圆明园蝉鸣不断,热辣的阳光照耀在湖面上,泛起波光粼粼。一些不喜酷热的花草树木面对着热辣的阳光不禁有些蔫嗒嗒的。七八月份是整个京城最热的时节,别说是花草树木了,就是人都有些受不了。
    陈若雪的住处临水,湖面上还有一座湖心亭,四周都是翠竹,倒没有那般酷热难耐。
    今日天气不错,陈若雪让宫人抬了一把摇椅出来放到回廊下。自己躺在上面,发丝尽数披散在脑后,一旁的桌子上放着清水汗巾子还有各种瓶瓶罐罐的东西,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
    荷香先拿着玉梳给陈若雪通发,一头长发梳顺了还得按摩头皮,舒服的陈若雪都有些发困。
    古人不论男女对头发都很爱惜,如今规矩更是重,不能随意剪头发。断发甚至和国丧联系在了一起。
    陈若雪这一头青丝披散下来,都过臀了。不想头发毛燥生虫,平日里的保养可是没少费劲儿。幸好陈若雪现在悠闲得很,便是拿出一整日的时间保养发丝,都是可以的。
    通发按摩头皮过后,荷香拿起一瓶青花瓷罐打开,小心的从里面抠出来一团黑漆漆的膏状,抹在陈若雪的头上。由下至上,避开头皮。
    古人的爱美程度丝毫不输现人,荷香此刻抹在陈若雪发丝上面的黑色膏体,是是草木中提炼出来的纯天然染发剂。
    染发剂的配方更是繁多不已,有便宜低廉一般百姓都可用起的黑豆、覆盆子经过熬煮制成的染发剂。当然她用的可是珍贵了不少,里面更是添加了不少诸如何首乌等名贵的药材。
    如今陈若雪还年轻,一头青丝上面一根白发都没有。不过这些天然染发剂除了染发还有护发的功效,她便隔个一个月两个月的,挑着天气好心情好的日子,让荷香给自己按摩染发。
    一整套工序做下来,少说也得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的,就当是闲着无聊消磨时间。
    陈若雪小睡了一会儿,没一会儿便醒了过来。
    “主子若是觉着无聊,奴才给您叫两个乐师过来唱首小曲儿听听如何?”小鹿子在一旁笑呵呵的问道。
    宫里规矩大,除了逢年过节便是乾隆也不好叫戏,以免不小心传到宫外,让刚正不阿的御史在早朝时奏他一个荒废昏庸之名。乾隆虽然不怕御史,但他很在意自己的羽毛,即便不怕也不愿意干这事。
    但进了圆明园便不同了,也许是圆明园太大,各处都离着远。不说乾隆会时常叫乐师过去给他唱唱曲儿说说书,就是太后太妃们,有了兴致也会叫上一次。
    陈若雪想到七阿哥周礼那日,有几位乐师小曲儿唱的着实不错,遂点点头。小鹿子一看,连忙笑着起身,命人去叫乐师先生。
    听是婉贵妃要听乐师唱曲,南府很快便安排了两位乐师过来。女子娇柔的戏曲声和着琵琶音在陈若雪耳边响起。
    让闭着眼睛的陈若雪忍不住想起了白居易那首《琵琶行》,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陈若雪的性子一贯如此,她愿意自己找乐子,也愿意与和敬这些个孩子玩在一起。但与后宫众人,即便一直被看做是富察皇后一党,她与富察皇后也很少交往。除了日常请安的往来,大多都是为了正事。
    升了贵妃之后,倒是有其他的嫔妃想要靠上来,可慢慢的受不了陈若雪不冷不热的性子。那种你来请安她不说欢迎但也不会赶人,你若不来她也不会记恨与你,偷偷给你穿小鞋使绊子的感觉慢慢的众人明白了,婉贵妃是不会抬举旁人的,也便不往前靠了。
    除了陈若雪,其他后宫中人,平日里都是三三俩俩彼此做伴来往的。像高贵妃闲时无聊会去长春宫同富察皇后闲聊做伴。娴妃和愉妃依旧亲密,舒妃和纯妃这两年因着孩子,倒是越来越能聊到一块了。令嫔和庆嫔是有同住一宫的情谊的。颖嫔不知怎么的和慎嫔倒是投了巧,时常能坐在一起说说话。至于其他的贵人常在,大多跟着自己的主位娘娘,倒也不闲着。
    对于自己的不合群陈若雪倒没什么感觉,虽然她不合群,但满宫也没几个人说她坏话,提起她那个不说一句善心人,这便足够了。她没有什么鸿鹄之志,在后宫拉党结派搞小团体更是没意思。陈若雪如今在后宫生存就认一个真理,跟紧富察皇后的步伐。
    跟着富察皇后,她从一个小小常在,不到十年的功夫便坐到了贵妃之位。
    她已满足了。
    ……
    八月里宫外传来消息,说永璜福晋生了。
    陈若雪对曾经那个害羞敏感又知感恩的永璜还是有几分好感的。或许说陈若雪虽然自己并不愿意生孩子,但她对宫中的小孩子都是有几分好感的。稚嫩的白胖团子最惹人心生欢喜。
    “不是说还有一个月才生吗?”陈若雪惊讶的看着传信的小鹿子。
    永璜出宫开府虽然是今年才提的,但在他大婚时内务府便开始准备着了。以免皇上突然叫大阿哥出宫开府,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