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奢华的室内黑暗弥漫,唯有开着半扇窗的地方有一缕月光清冷淡漠的洒下,接触到冰冷的雕花瓷板上。
    今晚的月很圆满,风声很轻,柔和中习习着丝丝凉意,风卷进来的时候带起了锦绣窗帘。
    靳天规规矩矩的躺着,身上盖了一敞不薄不厚的被子,一双纤长细致的手压在腹部。
    她似乎是失眠了,只是这样沉静的看着天花板上垂吊下来的九星吊灯,这个视角看过去是一个个圆滚滚的大小不一的黑色球影。
    不知道夏侯腾箐是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今天两人见了面。
    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赫连枭獍又用了什么手段,夏侯腾箐居然心甘情愿的给他当说客。
    脑海中浮现某个男人硬朗又显妖孽的脸来,靳天心绪没有一丝起伏。
    很快的,想象里的男人红了眼眶,哀伤又委屈的看着她,嘴里还唤着靳小天别抛弃我……
    靳天静默着,不一会儿闭上了眼睛,笼罩在阴霾里的脸,看不清楚神色。
    没过多久她就听见了门外有什么悉索的声音。
    房门的隔音效果是极佳的,当然了,对于现在的靳天来说,俨然是如同虚设。
    本以为那声音很快就会消失,没想到愈加烦人。
    靳天面无表情坐了起来,踩着柔软的天鹅绒地毯,开了门。
    室外的走廊弥漫着一股子家里有矿山的气息,铺盖的地毯是酒红色的,上面的图案花纹繁复又恢弘,墙上贴着价值连城的壁画,头顶是古欧风格的华灯,优雅精致。
    此时走廊上亮着微弱的暖橘色灯光,灯光照亮这里的同时,有覆盖一层浅浅的灰色。
    靳天眼神下睨,蓝色眼瞳透出冰冷。
    只见门口蹲着一个男人,身体蜷曲,大大的一团,他低埋着头,看不清楚表情。
    他的形象说好听点就是放荡不羁,实在点就是狼狈不堪。
    身上很单薄,赤着的脚还沾着些泥沙,不过也流露着野性的酷。
    靳天骨子里是爱干净的,见到这一幕,细微的皱了皱眉头,神情没怎么变化,可就是能感受到一股子嫌弃意味。
    听到开门声,男人颇有些期期艾艾的抬了头。
    一抬头,整张脸在灰橘色的灯光下便展露无遗。
    额前的发有些凌乱,带着一种汗湿。
    双目猩红,眼眶里蓄满了泪,脸颊上有泪痕,也有干薄的血色。
    他的脸被利器伤到,划出长长的一道血痕,现在看血早已止住了,凝结在了一起。
    薄唇死死的抿着,下巴的位置也有血液的残留。
    他就这么看着靳天,眼睛眨也不眨,说不出的委屈和可怜。
    就像是一条被遗弃的大狗狗,跨越山河大海回到他的家,默默的守在门口,在主人发觉他时,满眼的悲伤和难以言喻的委屈,还有一股子坚韧的倔强,细小的发出啜泣声,那身体有点抖,灰败又沾染着红泥的毛发失去了原本的光泽,看着削瘦的让人动恻隐之心。
    “要哭滚远点。”靳天冷锐的话刺骨的寒。
    本来只是有点点哽咽的赫连枭獍,彻底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