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辛顺念着这个名字,看着楼梯处又上去的一批人,又说道,“阿梨?”
    蔡鹏义殷勤道:“就是当年我随将军去京城,遇到的那个半路出来的阿梨,后来她将京城闹得天翻地覆,还拦了宣延帝的御驾。”
    辛顺神情凝重,会是她吗?
    蔡鹏义还在继续:“当时场面混乱,换作哪个小童都会被吓到,她就没有,还主动对将军出手,差点伤了将军,当时要不是她在,将军说不定已经拿下赵宁了!”
    前面那些,辛顺听聂挥墨提过。
    后面“拿下赵宁”这一句,辛顺听听就罢。
    赵宁要是真的这么好对付,还是赵宁吗。
    蔡鹏义终于寻到可以和辛顺交流的话题,嘴巴像是停不下,断断续续又说了一堆。
    辛顺一句话没接,目光望着楼梯口,手中书册迟迟未翻一页。
    渐渐的,蔡鹏义停了下来,看着这个聂挥墨身旁最温和的谋士:“奉才,你在想何事?”
    安静一阵,辛顺淡淡看他一眼,说道:“没事。”
    他垂头继续看书,边端起一旁已经凉了的茶。
    煌煌灯火下,整条通临西街华光璀璨,宛似王朝盛世的缩影。
    一双又一双潜伏在宁安楼外的目光皆在思忖,今夜这些自各大商行和市集奔来的马车是干什么的。
    远处的归园客栈,许多密探悄无声息自后门进去,有从宁安楼来,有从东平学府来,还有从北方骑马赶来,送来最新军情。
    一个衣着贫寒的中年男子从黑暗角落里走出来,他先在后巷空地的拐角鬼鬼祟祟张望了阵,随后才去敲门。
    开门的伙计面色冰冷,上下看他一眼,认出来后放他进来。
    男人跟在伙计后面进院子,脖子几乎缩着,下午被他们找来要求办事时,就不太敢正眼看他们,眼下更慌了,他垂头看着手里提着的小包袱,额头满是渗出来的冷汗。
    后院进来有一个另辟开的小偏厅,与前面的大堂并不连通,男人随伙计进来,下意识朝里面看去,便听伙计冷冷道:“不要乱看。”
    男人忙垂下头。
    跟着伙计自隐秘狭窄的楼梯往上走去,二楼稍显宽敞,伙计在廊道第三间厢房外敲了敲门,对支长乐和老佟极为感兴趣的那名随从打开了房门。
    “若有什么吩咐,您使唤一声。”伙计对随从说道。
    随从淡淡点头,看向中年男人,脸上露出和煦笑容:“回来了?”
    目光落在中年男人手里提着的小包袱上:“这个是……”
    “查出名字了,”中年男人垂头,“我还,还顺手偷了点东西过来。”
    随从目光变深,说道:“进来吧。”
    屋中点着三盏烛灯,随从让中年男人坐下,去到一旁倒茶,亲自端来说道:“有劳了,可有被人发现?”
    “这倒没有。”中年男人将手里的包袱放在桌上,看了眼随从正在写的字。
    中年男人不认得几个字,但看随从书案上累的这些书籍,他应该是个好学进取的人。
    “你好像很紧张,”随从笑着说道,“你不用怕,你帮我们办事,便是我们的人,只要你管得住嘴巴,日后在衡香若还有其他事情需人去办,定第一个想到你。”
    那么多酬劳,中年男人确实大感心动。
    随从说完,打开包袱,拿起里面的东西翻了一翻,眉梢高高扬起。
    “竟然是杀人放火的通缉犯?!”随从讶然说道。
    “什么通缉犯?”中年男人心虚道,“我不识字,我看这东西他们藏得深,还有这件血衣,我就顺手牵羊给带了回来。”
    随从没说话,一目十行,将手里书册快速望去,再看了看包袱里带血的衣裳。
    血衣上的血迹很沉旧,经年累月了。
    书册上面的文字亦如是,纸张都泛黄起卷。
    不知是何人所写,字迹清秀端正,称他们是宣延一十七年在平鹤杀的人。
    这一页的大多数批判之词被人划了道极粗的叉叉,写着歪歪扭扭的狗屁二字。
    在另一页,又出现第三个字迹,同样歪歪扭扭,写着:“恶人杀不得?替天行道,恶人当诛!”
    三种笔迹,三种深浅不一的墨,但都很陈旧,有那么个几年功夫了。
    “平鹤,”随从小声说道,“好生熟悉。”
    “平鹤啊,”中年男人闻言,忍不住说道,“是个地名,在同渡的西南方向。”
    随从淡淡看他一眼,中年男人当即噎住,不敢再答。
    是了,随从想起来了,他们身边就有一个平鹤的人,他稍后去问一问这个案子便是。
    他收起东西,问道:“可还有打听出其他?”
    中年男人见他没半点起疑,松了口气,说道:“有,我同客栈伙计问了下,说他们好生奇怪,一来便一直打听官府的事,除了官衙,还打听了城南都卫府和衡香守卫置所。”
    “打听官府的事?”随从皱眉说道。
    “对的!”
    随从点了点头,神色凝重。
    “爷,这事你放心,”中年男人继续道,“我同客栈伙计打听时,花了些小银子,所以他们不会去那两人面前乱说的。”
    “知道了。”随从淡淡道。
    中年男人便不说话了,乖巧等着他发话,同时目光悄然朝包袱打量,又看回随从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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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册子是他眼睁睁看着那少女一笔一划写上去的,这泛黄的纸本是白色崭新的,被她均匀泼了茶水,又沾了点特制的药粉,四角还给稍稍揉皱些许,然后以火蒸干。
    他一路提着这个包袱过来,心里惴惴,但眼下看随从的模样,似乎没有半点怀疑。
    随从不知在想什么,安静一阵,起身说道:“你回去吧,今日发生的事,谁也不可说,钱财明日令人送去你家,但切记别显山露水,若被人知道你发了笔小财,后面的麻烦便多了。”
    “是,是,小的知道!”
    “我指得是,你将遇上的麻烦。”随从不咸不淡的警告。
    中年男人点头哈腰,再三称是。
    随从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