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进虎去年调整了兵营编制,现在一个营的编制是一千五百人,加上今日前前后后累积,职方长史那一合计,三千多人就这样没了。
    一百两百只能说小打小闹,三千多人这数字一出来,陈西华当场就瘫了。
    一堆人喊着“将军”,围了上来。
    齐咏站在人群外面看着他们,眉头紧锁。
    没道理,没可能,他们的兵力远远比对方多,怎么一下子三千多人就没了,其中还包括军中最精英的斥候们。
    “戒严,加强戒备!”齐咏忽然粗着嗓子大喊,“四万多人被几千人耍得团团转,你们丢人不丢人!!”
    不管是对于陈西华,还是对于齐咏而言,这注定是漫长一夜。
    齐咏没再坐镇大营,亲自领人去查看防守。
    因这趟来衡香是抱着收地的心态,哪会准备那么多的防御工事设备,就算要在地上挖一条长沟渠,他们都没有那么多工具。
    而所谓的拒马枪,更是简陋得离谱,现砍现做,连钉子和麻绳都不够用。
    等日头从东边升起,职方长史最新报上来得数字已有五千。
    没再出现如复阳营那样全军覆没的事,但零零碎碎,对方一直在使他们的人数变少。
    一夜未睡的齐咏也倒了,被放在马车里,队伍继续朝衡香府出发。
    一整个晚上,不时有快马奔波在陈西华他们的驻地和衡香府之间。
    夏昭衣醒来后,一堆军报在等,她看了几眼便推到一旁,翻开昨日和徐寅君一起整理的书册。
    昨晚睡前,她派去卿月阁的人将康剑所说得那只在卿月阁后苑寻到的小青铜方器带了回来,的确是古物,但年代太过久远,以及这青铜工艺,像是竹州的。
    不排除有人将其他地方的东西拿来当自己的随葬品,但这么古老的东西,不该仅一只被冲来在卿月阁后院的池塘里。
    康剑遇袭之后,卿月阁的几个仆人便全部都被王丰年抓起来了。
    若非夏昭衣提起,王丰年自己都快忘了,这些人还在县衙大牢里。
    又一个士兵来送军情,同时道:“二小姐,沈将军的大军也到了。”
    “沈冽的大军?”夏昭衣抬起头。
    “共八万人,一万八千匹战马。”
    夏昭衣眨巴了下眼睛,顿了顿,低低道:“难怪昨日我派人去卿月阁送排骨,回来得人说他不在,出城去了。那,这些兵马呢,眼下在何处?”
    “城外东北三里外的秋燕村。”
    夏昭衣点头:“好,我知道了。”
    八万人,一万八千匹战马。
    此等规模,已经可以称霸一方并逐渐扩张势力,最后去角逐天下了。
    可沈冽,他想要称霸吗?
    午时,王丰年到了知语水榭。
    久不见天日的李三丁他们都被带来,因康剑现在身体仍不便,所以人直接带去康剑所在的苑阁。
    徐寅君扶着康剑从屋里出来,靠在仆妇们端来得藤椅上,看到康剑,李三丁他们像是活过来一般,纷纷起身:“康大哥!我们什么都没做错,康大哥救救我们!”
    康剑看向夏昭衣和王丰年。
    “阿梨姑娘,这是……”
    “我们冤枉啊,”一人嚎啕,“那日康大哥你被袭后,王总管事就把我们都给抓起来了!”
    这时,纵横交错的大水榭上,一个小姑娘正被人推来。
    觉察后面的动静,李三丁他们回过头去。
    舒小青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怒目瞪了所有人一眼,最后停在夏昭衣脸上。
    “阿梨!”舒小青见面就想骂她。
    “不叫大姐姐了吗?”夏昭衣道。
    “给我老实点!”身后的人用力推她。
    “呸,你也配当我姐姐!”舒小青叫道。
    王丰年慢慢悠悠地一笑:“但凡有点自知之明,都说不出这话。”
    舒小青气得牙根发酸,视线一转,看向藤椅上的康剑。
    “你就是被楚筝差点打死的那个人?”
    “她叫楚筝?”康剑道。
    “颜夫人的手下,一个身手一流的女刺客,不过……”舒小青不悦地将目光看回夏昭衣,“跟她比,差远了。”
    “楚筝为什么要杀我?”康剑问。
    “不知道,”舒小青从上到下打量她,“不过你把她也伤得很惨,她鼻腔里都是血,整个脸都浮肿了。”
    “不知道,就要对我痛下杀手?”
    “这有什么奇怪的,”舒小青笑了,“那可是楚筝!”
    “楚筝,是个什么样的人?”夏昭衣道。
    舒小青朝她斜去一眼,一耸肩:“不怎么样的人,一直争强好胜,不服输,尤其是不能输给女人。后来得罪了颜夫人,她就更疯疯癫癫了。反正她没什么心肠,看到谁不爽,想杀就杀。我看说不定啊,”舒小青看向康剑,“她不过是看你家房子建得不错,想进去参观参观,结果就被你们撞见了,她顺手就想把你给杀了。结果呢,两败俱伤,她自己也玩完了。”
    康剑皱起眉头,看向王丰年。
    王丰年的眉心也紧紧皱起,顿了顿,他有些不太自在地朝李三丁他们看去。
    当初之所以要把这几人抓起来,因为卿月阁极其低调,忽然有杀手进来,且不是为财,只为要人命,那么只能往卿月阁里的这些下人去怀疑了。
    结果,舒小青现在是这么说的……
    “大东家,”王丰年决定乖乖的认错挨打,“是我想错了,卿月阁这几位家仆……”
    夏昭衣轻轻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那些时日,你们中有谁时常外出?”夏昭衣问李三丁他们。
    几人一顿,才如释重负,又重提了一口气。
    “我,我们……”一人思索,目光看向同伴。
    李三丁头皮发麻,整个脊背都崩直了。
    “你来说。”夏昭衣对他道。
    另外两个同伴立马朝李三丁看去。
    李三丁快哭了,汗如雨下,双手支在地上,瑟瑟发抖。
    “啊,对!”一个家仆朝他指去,“李三丁!李三丁那几日一直去外面!”
    “他还老说他拉肚子,动不动说要去买药,我忽然想起来,他手里来来去去就捏着那么两个小药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