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津辞带兵一路北上,紧紧咬住猎鹰营的尾巴。
    期间猎鹰营有多次可以凭借地势掉头,反咬他们一口的机会,但是猎鹰营都没有选择这么做。
    两支兵马一前一后,在暗夜里朝着北方一路狂奔。
    跑着跑着,孟津辞渐渐觉察不对。
    他往左右看去。
    光线淡薄,看不清左右副将们的脸。
    孟津辞忽然高声叫道:“有其他动静,你们就没发现吗?!”
    两边的副将朝他看去,但无人说话。
    这诡异的安静让孟津辞很快意识到,他们不是没发现,而是谁也不愿当先开口的人。
    “停下!”孟津辞扬声大喝,“都给我停下!”
    随着他下令,最两侧的六个传令兵离开队伍,沿着侧边往后跑去,纷纷叫停。
    数千人的兵马就这样缓缓有序地停了下来。
    前边紧追着猎鹰营的北元兵不解,两个士兵骑马赶来:“将军?”
    孟津辞低头望着茫茫草地,忽然从马背上跃下,双脚踩在草地上。
    随着他下来,左右手下们也从马背上下来,站在草地上。
    “你们感觉到了吗?”孟津辞沉声道。
    地上的震荡感,他们在马背上就有所觉察,现在更加清晰。
    这震荡感不像是近处这些兵马的,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而且是千军万马奔腾之势,数量远在他们之上。
    几个斥候兵匍匐在地,耳朵贴在地上。
    听了一阵,一个斥候兵道:“将军,是从西北方向来的!”
    一名副将道:“此处距离鹰星堡口还有至少六个时辰的路,鹰星堡口受创严重,应该不是他们的人。”
    另一人道:“那会是谁?”
    一阵猛烈的北风刮来,呼啸过耳,孟津辞忽然抬起头,一双眼眸震惊地眺望向北方。
    大风将他的头发吹得更乱,大袍也被吹起。
    他缓缓道:“本将猜来猜去,竟漏掉一种猜测。庆吉关的兵马这么少,正有可能因为他们都出关了。”
    一人道:“将军,您的意思是现在出现在西北方向的那些兵马,是庆吉关的兵?”
    斥候道:“可是庆吉关的兵力,应该没这么多。”
    孟津辞咬牙:“阿梨都能变出一支女兵来,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他看向前边回来的两个士兵,果断下令:“去让蒙克回来,不追了!”
    再看向几名斥候:“你们立即前去打探,查清那路兵马是否如我所说,真是汉军,再探仔细,他们有多少人!”
    斥侯兵们应声:“是!”
    一名副将道:“将军,如若不是汉人,那我们这么多路,岂不是白追了。”
    孟津辞冷笑:“白追便白追,本将是输不起的人吗?”
    他转身回去马上,道:“先回庆吉关!”
    孟津辞忽然撤兵,大队掉头离开。
    猎鹰营的速度却未减缓,仍全力朝西北而去。
    没多久,西北方向极速奔来的千军万马终于出现在暗夜长空下。
    夏昭学一马当先,望清薄光里的军队,他扬枪策马,迎上前去。
    近了之后,他没有马上靠近,在幽暗中粗着嗓音大声叫道:“来者何人!”
    女兵们齐声叫道:“猎鹰营!”
    夏昭学扬起笑容,是妹妹一手督成的猎鹰营!
    他立即驱马过去:“尔等立即掉头,不做停留,全力奔赴庆吉关!”
    “是!”
    为首的几名猎鹰营将军下令全军掉头,在她们掉头时,夏昭学回去找孙从里,领了一支两千兵马绕过掉头集合的猎鹰营,先她们前面朝庆吉关追去。
    猎鹰营谋士赵灵秀派了一名骑术了得的女副将追上夏昭学,将庆吉关现状告之,还有刚才她们绕路引走一部分兵马之事。
    夏昭学谢过,加快速度追去。
    钱大盒跟在夏昭学身旁,叫道:“姓孟的可以啊!发现不对,立即就跑。要是没跑就好了,猎鹰营把他们引来,我们直接给他们干掉!”
    夏昭学容色紧绷,胸腔里一股热血在激荡。
    他跟孟津辞很多年没见了,但孟津辞的模样他一直记得,孟津辞的手段他也不会忘。
    孟津辞绝对是一个值得被历史记住,并被评名的一军统帅。
    他的军事嗅觉很灵敏,不管是出兵还是撤兵都非常迅速果断,哪怕带着数万大军,他都可以轻松游走草原,策应各方。
    而且他有一颗大心脏,不会计较眼前得失,输了被嘲也不在意,一切着眼于整个大局。
    心狠手辣,敢作敢为,随机应变,果断进退。
    当年但凡换一个对手,夏昭学都还能再拖对方至少五天。
    而面对这样一个对手,他的妹妹选择直接举起手里最尖锐的利刃,一把插在了他的心脏上。
    灭门。
    夏昭学现在想想还觉得惊艳,小妹这绕后一刀,捅穿了整个北元权贵的底线。
    “丁学,你说句话!”钱大盒不满叫道,“不能我一个人在这讲话,多尴尬啊。”
    夏昭学侧头看他一眼,压根没留意钱大盒又说了什么。
    夏昭学道:“追人呢,风大,闭嘴!”
    “这些都是晏军,你给我点面子,我一个人说了好一会儿了,你随便说点什么!”
    夏昭学络腮胡下的唇瓣咧开一个灿烂笑容:“惹谁都别惹暗杀高手,还是全世界最顶尖的刺客,她年轻,体力也好,可以为所欲为!”
    “啊?你在说什么?”
    “你让我随便说的!”
    说完,夏昭学扬鞭策马:“驾!”
    拉开了距离。
    “好家伙!”钱大盒看着他的背影,“难得瞧见他心情这般好!”
    没多久,士兵追上来找到蒙克,说后边有追兵,暂时不知人数。
    蒙克立即又派人将这消息送去更前面,告诉孟津辞。
    孟津辞哈哈大笑:“倒让他们反过来追我们了。”
    一名副将道:“将军,我们回头和他们痛快干一场吧!”
    孟津辞拒绝得干脆:“不,旗鼓相当才能打,对面人数应该不止一万,我们先走!”
    而且他不打算再去庆吉关,派了一队士兵去庆吉关召集大军,他先带身后的千名士兵离开。
    奔跑了足足两个时辰,孟津辞在坐麻青河畔停下。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空亮堂。
    派出去的士兵无一人回来。
    孟津辞身旁手下都去抓紧时间休息,孟津辞却无困意。
    他负手立在河畔高地,目光沉沉地望着庆吉关方向。
    终于,一支百来多人的兵马出现在视野尽头。
    几个手下高兴来报,不等他们说话,孟津辞大步跑向坐骑,上马朝那百来人迎去。
    手下们慌忙也上马追上。
    越近,孟津辞的心里越慌。
    因为这些人的模样实在狼狈。
    “战况如何!”孟津辞高声叫道。